小吃之于扬州,是寻常巷陌里细微末节的好,日常的随手可及的好。一块草炉烧饼,一份锅贴,一碟酱菜……对于扬州人而言,它们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也再寻常不过的食物了,可就是这些老吃刮,这些老味道,裹挟着那些最熟悉的记忆贯穿了他们整个的青春。
草炉烧饼对于一个外乡人而言,草炉烧饼很陌生。只有扬州人才懂得个中妙处,它是星云大师回乡时念念不忘的家乡美食,是汪曾祺笔下吝啬的“八千岁”一年三百六十日雷打不动的晚茶,是《扬州画舫录》中早已声名远播的乡间美味。有关草炉烧饼的正宗归属却毫无争议,直指杨寿。声名在外,靠的不是虚名,是一捶一打实打实的手工,是借用天然麦秸秆的烟火熏烤出的天然纯手工味道,是为“草炉”。
草炉烧饼个头不大,比有馅儿的黄桥烧饼略大些,比加了糖水的桶炉烧饼略小些,厚度却是超过其他烧饼,刚出炉时表面金黄,香气诱人,许是因为受了麦秸秆的熏烤,除却烧饼本身表层那薄薄的微甜的料糖香,细碎白芝麻的醇香,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麦草清香,一切都是淡淡的,不夺人声色,有着柔软厚实却又倔强的韧劲儿,又被民间唤作“土面包”。
京江脐“三分钱买个京江脐六角铮铮。”这话对于老扬州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金黄黄、头昂昂、硬梆梆、俏铮铮,分咸甜两种,有着类似面包的香味,也有很明显的碱味,甜甜的,软软的,又很有韧劲。扬州人平日里喜欢叫它“刚脐子”。大麒麟阁的最好。
最美的是它刚出炉的时候,六只角棱角分明似雪花,皮是脆的,心是软的,底是硬的,外脆里软却有嚼劲,不能有泡发粉的味道干扰,也不能过油,不论甜咸,味道都势必是淡淡的。无论是空口吃,还是掰开了用开水或肉汤泡着吃,或者是喝一包京果粉,吃一口京江脐,又或者是一角一角地掰下来,装在瓷碗里,泡红糖茶喝,都非常美滋滋。
炸臭干在嗜臭的扬州人眼里,臭也分三六九等,一方炸得焦焦黄黄,鼓胀如方枕的臭干子只是其中一味而已。吃炸臭干,就要来小东门桥,人人都爱小东门桥的炸臭干,任你寻遍扬州,还真就只有他家的臭干炸得最合心意。对于几代人而言,小东门桥连同它那个连招牌也无的炸臭干摊子都有着相当特别的记忆。
祖辈留下来的那坛老卤汁,香了几十年。现炸的臭干子剪成片,放了豆芽、海带相伴,再加些辣椒酱、酱油拌着吃。人满为患时,蹲着吃也乐意。那口炸臭干的油锅经年不息地翻滚着香气,顺着河风吹拂,柔软安定。
酱菜酱菜之于扬州人,恰如面食之于西北人,少了它就浑身不自在。属于扬州的传统酱菜主要就几样,萝卜头、糖蒜、酱黄瓜、宝塔菜、什锦菜。其余那些,都是新鲜品种,看着五颜六色的挺新奇,但真正的老扬州还是只认萝卜头这几样传统酱菜,常来吃的也是这几样,新品种多是游客们来尝试的。
提起扬州的酱菜,就不得不提三和四美,对于扬州人而言,三和四美就是酱菜的代名词。东关街上的好些人家,自小就是摸着酱缸、闻着酱香长大的。
每个被酱香唤醒的清晨,换着花样装上一小碟,今天是萝卜头,明天就是宝塔菜,后天就是酱黄瓜,一天一个样,再加一只美到流油的咸鸭蛋,就着薄薄的一碗凉粥,凉粥清凉,酱菜爽脆,带着微微的甜,小日子不能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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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
扬州,你早晚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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