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本是抱着听老歌助眠的想法,用手机听一个电台音乐节目,不想听到一首老歌,反而清醒得到后半夜才睡着。
歌很老,曾经很流行,《城里的月光》。
高三时,往往晚上都要学到很晚。有天晚上又是看书到夜里十二点左右,终于结束一天的学习,准备去楼下上个厕所就休息。从和姐姐同住的房间走出来,一地月华!
对面弟弟的屋子、楼下父母的屋子都早已熄灯,身后的房间也只有一盏我学习用的台灯。二十年前的县城,夜里几乎没有光害。但院子里很亮,因为天上有很圆很亮的月亮,一片月华洒下,左邻右舍的屋顶、骑墙都看得清清楚楚,像一张高清的黑白照片。深吸口气,秋日里的气息干净清亮,被书本搅得浑浊的脑子立马清醒过来。
那时候很喜欢读宋词,岳飞的词里,除了那首几乎人尽皆知的名篇《满江红》外,我最爱的却是那首少有人知的《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高三时对未来很迷惘:偏科严重,属于文科老师爱、理科老师恨的那类学生。对于我能否考上大学,语文老师的评价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自己要多努力,才能考上大学?能上几本?如果考不上怎么办?
县城的晚上十二点左右,已经非常安静了,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蟋蟀的叫声,也远比夏日里微弱了许多。那个夜凉如水、月华如泄的夜里,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只懂得念叨“昨夜寒蛩不住鸣。”
在北京的时候,租住的小区外面有条河,下班回家时要先过桥才能进小区。桥很宽,四车道,两边还有人行道。栏杆边时常有人看风景。我难免也会被吸引,曾经路过时停下来,站在桥上看过一会儿风景。
有一年的八月十五,不是下班后路过顺带看几眼,而是专门在月亮升高后,去桥上看风景。
中秋时节的北京,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风凉而温柔,空气不干不燥不湿不粘,一切都刚刚好。河边的绿化带里,有锻炼身体的人,也有手牵手的恋人,不算热闹,但也不安静。桥上,我依着栏杆看月亮。这里是热闹的,年轻的父母劝说着还没尽兴的孩子早点回家,年轻的白领匆匆从我身后走过。
我静静的看着月亮,它像是从河里升上来的,正好在河中央偏东的方向。很圆,很大,但不亮——北京的夜景太多了。
我静不下心来,年轻的父母还没有劝服小朋友,她想着各种理由不回去,我听到她指着我问父母:“那个姐姐为什么就不回家?”
回西安后,我买了房,卧室带着一个朝西南的阳台。楼层不高,南边又还有几幢高层,往外看风景的角度并不好。
我在阳台上放了把躺椅,偶尔会躺在上面听音乐发呆。有一次突然间,从阳台的一个角里,看到了月亮。那天是初十左右,月亮不圆,在几幢楼之间狭小的夜空里挂着,旁边也没有什么云彩星星的。
我急忙搬动躺椅寻找角度,想舒服的躺着看一会儿月亮。可惜怎么挪,也没办法做到又舒服的躺着,又能看到月亮。最终只能选择站着看一会儿就休息了。
后来和朋友聊起那晚看月亮,抱怨着阳台位置不好,不能一边躺着一边看月亮,被朋友说矫情,“多想想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吧”。
也是,生活之艰难,像在这楼群中寻觅月亮,我可以看到,但角度、舒适度都得放弃。
不过,我相信我还会看很多次月亮,以不同的姿势、心境,当然,我也相信,每一次都会有当时的迷惘与烦恼陪着我一起看月亮。正好,对月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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